皇者的誕生

1962年9月8日,寧謐的清晨,沒有雷電交加和狂風暴雨,也沒有明亮星光的照耀,祥和而安靜的香港還未睡醒,荃灣區的一所育嬰院已響起陣陣娃兒的哭聲;何家的大少爺呱呱墮地,院內接生的護士為這才面世的長毛小魔怪愕住了,有看護在一旁懾著向剛做了父親的何爸爸說:這小子將來定是個孔武有力的男子漢,看他那滿身小茸毛,活像個大力士。何爸爸心裡暗忖:還用妳說,我的兒子當然要像我般有男兒氣慨,還得要選個比我更強的名字。於是,三天過去,在何媽媽的左思右索下,在聖經裡找到了一位王者的名字,選出來後,親朋戚友們都說選得好,何爸爸站在一旁沒好氣道:他的名字只要像我有王者風範就夠了。的確,我的名字是聖經裡的王者中最有名最具力量的,那麼,你猜我以前的名字叫甚麼?

我的爸媽

相信在這世上沒有多少兒女會完全瞭解自己的父母,即使做兒女的年紀漸長亦然,在我而言,要瞭解父母其實就像瞭解自己的好朋友一樣,在易地而處的心情下,不難摸清父母的性格和心理,從而主動建立美好的親子關係。

我的爸是位嚴父,對還在成長階段的我而言,是不能跟他說道理,因為他的尊嚴就是他心中的真理,但他還是讓我有機會對我任何想法作出解釋,那怕過後還是要挨罵,可是在我踏進社會工作之後,父子的距離是拉近了點,至少由過去的挨罵變成告誡,在我而言,這已是一大進步,因我明白這是他愛護我的表現,但對於我自小以來的易裝行為,他還是每發現一次便痛罵一次,其實這不難理解,他雖不是一個背負傳統思想的父親,但他對好些心理現象的觀念還是停留在看為病態的死胡同裡,那我就只好一直把真正的自己收藏起來,好好保護。但對於家中各人的關係,他還是盡力維繫;對於我媽的事業和不斷進修,他仍然默然支持,雖然他的支持多半是出於無奈接受。

至於我的媽卻截然不同,她比我的爸小十歲,心境也較開明。在青少年時期的她已是個頗有理想、有見地、天真、聰慧且善心的女孩。五十年代末,她中六畢業之後的第─份工作,是在─家報館當採訪記者,至六一年結婚後因懷著我而離職,但那數年的記者工作己足以令她放眼世界,至我出世後,她因機緣巧合,加入了當時的一所社會服務機構,服務於該機構直至九六年她因癌症離世。由於她是位資深社工,性格好學而明理,常有機會接觸社區裡的青少年和來自各階層的家庭,也愛關懷他人,以至她很願意聽我的傾訴,不過,因為我始終是她的孩子,所以仍是會有更多的叮囑和訓勉。

在我青春期的那個年頭,對於變性慾、易服癖等行為沒有幾多的研究,一般都被視為病態,以為只要服食藥物便可治癒,又或是以為心理治療是可以改變這些行為,我媽雖是社工,但最初也是抱這種觀念,直至她以四十歲之年,八十年代中畢業於理工學院社工系,才明白其中真相,這影響了她後來對我的看法,但當她向我表示支持之時,已是她身患癌症彌留之際,那時,我多想以自己的英年換取她的餘日!

跳脫的童年

因為父母在他們的年青時代都曾參與義工和好些健康的青年活動,我的童年也是頗為活躍和外向,也因我媽的工作需要,時常策劃一些青少年活動的關係,在我四、五歲時已常由爸帶著我兄弟倆,到媽工作的青年中心或舉辦戶外活動的地點探望她,至七歲左右我更當上她的私人義工,課餘或假日隨她到處去協助她處理些煩鎖的事務(我日後的工作能力和態度是由當時陪養起來),也許沒有太多人想像到一個七歲小孩可幹得了什麼,但起碼可擔任一些跑腿、抄寫、傳話等頗費時但必要的雜務,讓媽在繁忙的工作中有多點歇歇的時間。這個任務由七歲開始至十五、六歲我遇到一位生命中的恩師才告結束。

雖然,我媽的工作成為家庭活動的一部份,但至少未成為全部,我兒時還是有好多家庭活動,又或是借我媽舉辦戶外活動的時間一家團聚,這些活動多是遠足、戶外宿營、野外霤營之類的陸上活動,或是划獨木舟、駕風帆、環島海港遊、離島探險等的海上活動,多精彩!這些活動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讓我在成長期多接觸和認識不同類形的人們,這對我日後的獨立生活和工作有莫大的益處。

既然有動態的,當然也有靜態的,例如參加家庭宿營、一家人看齣電影、到動植物公園閒逛、到公共圖書館借閱圖書等,全都是一等一的健康家庭活動。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家四囗到新界西貢十四鄉的一個小海灣扎營露宿三日兩夜,那是我少年時最興奮的一次家庭活動,當時只有七歲的我在那三天內,從爸媽處學懂野外求生、覓食、煮食、探路等的技能。那幾天裡,跟我爸一起在淺石灘掘蠔、摸蜆、捉小蝦,也跟我媽摘野果、到附近村落的農戶買菜教我野外煮食,四口子到山上探險,或是在小海灣划舢舨,高高興興的度過仲夏的三天。往後幾年,每個夏天都一家大小參加團體舉辦的野營活動,但像七歲那年夏天開心的野營,就只此一次,至今都不再有了。

我的童年沒有太多機會與同齡小朋友一起玩耍,接觸的全是成年人,自已也比其他小朋友思想較早熟,小小年紀已頗固執和太謹慎,腦袋不懂轉彎,成年後常因此而錯失很多機緣,亦造成好些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