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靜

又一個涼涼初冬夜晚。

這個冬季開始了已不知多少天，直至今晚才真正感覺到，小狗 Deany伴在身 旁，小貓Sisy躲在我的被窩裡，睡的很甜，爪在撥動，是在做夢吧。半夜二時，膝上披著薄被，一杯熱烘烘的檸檬水放檯上，除了收音機傳來齊豫唱的“歡顏”，只有窗外間歇的車聲，手按滑鼠，漫無目的在瀏覽器上左按右按，電子郵箱、自己的網頁、留言冊、其他的網頁，好像都看過了，也在幾個認識的攝影師的網站留下幾句話，但已忘了說過甚麼，因為心都瀏到別處去。

心就在過去，在近三、四個月的記憶中飄忽來去，沒落腳點，好笑，思想沒長腳，要落腳點幹啥，就讓牠去吧。這十多個星期，自己身上發生好多事，快樂憂愁傷痛激動溫馨浪漫綺麗感激憎恨困惑迷惘……百感交集，思緒紊亂。想來個好好的整理，整理思緒，整理感受，整理得失，收拾心情，預備 迎戰未來，但原來是難比登天。

收音機播著英國舊民謠Green Sleeves的豎琴版，悅耳極了，好舒服，心也靜了 ，就在這時，Deany走到我跟前站起來，用前腳抓住我手臂，驀地，牠這動作掀起 我心裡一份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一時想不到牠想要甚麼，於是撥著牠的長毛，問牠：「小妹，妳想要甚麼啊？」剛問完，牠就望望我的肚子（請不要笑，牠是真的明白一些簡單語句，然後以眼神告訴我，牠要甚麼），我才恍然明白，牠要的是我抱著牠睡，這是牠每年過冬的習慣，於是俯身把牠抱��來，走到沙發坐下，讓牠 綣曲著在我懷裡睡。

右手一邊撫著牠背脊的長毛，左手緊緊擁著牠，心裡責怪著自己，今天的我怎麼了，竟然忘了這過去五個冬天的習慣，是事務真的如此繁忙？是傷感的往事叫我失去對身邊伴的關心？是如今每天煩心的瑣事使我對一切美好感覺失去興趣？

耳畔傳來Willie Nelson的You're always on my mind。低頭看著懷中小狗，六歲了，牠已沒有多少日子可伴在我身邊；回想過去六年，牠陪伴我渡過太多孤單，太多不愉快的日子，但仍是一貫的忠心，不！是一天比一天忠心，從未為住的環境一年比一年差而反叛過，更未為我常鬧情緒常使脾氣而不聽從我的指導，由六年前每天帶牠外出都要扣狗繩佩口罩，至今日不單不用扣繩子，甚至在我要去超市或店舖買點甚麼，牠都自動自覺坐在店外等我。最近，自己身体不好，試過在街上暈倒，醒來後，把我弄醒的路人告訴我，我的小狗一直伴在我旁邊守護著，起初都不讓任何人接近我，是有街坊冒著被咬的危險把牠抱起，才有機會把我扶起來。

是牠前生欠了我，如今來給我償債？抑是上天差牠來給我在逆境中作伴，叫我此生欠牠一筆？這因與果的關係實太玄，不懂解釋也不想給甚麼解釋。總之，在牠短短十數年的一生，可以給予牠的都盡量給予，因為牠已為我付出。

綣曲著的身子給我在這寒夜傳來陣陣暖流，胖肚子在起伏著，沉沉的睡，睡了多久，不想知道了，就由得牠要睡多久就多久。自己雖然想了很多，但感覺安靜、詳和，是有牠在的關係吧。

25/1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