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夢遊仙境>>
第三話「凱旋歸來的騎士」
清早起來，我便坐在睡房內那張歐洲古典式有遮蓬的公主床上，目不轉睛地緊盯著放在床邊不遠的小型連錄影功能的電視機；它，正在播放著迪士尼系列的「睡美人」。
「幸美，都什麼時候了，怎麼你還會在看電視的？再不快點換校服到樓下吃早餐的話，上學可是會遲到的啊。」不知在什麼時候進來了的爸爸，見我仍舊穿著睡穿動也不動地坐在床上，便逕自把電視機關上了。「你就別老是一整天都在看卡通片啦，學生應該有個學生的模樣，乖乖用功唸書才對呀。」
「父親大人，那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用不尋常的平淡語調說著，我的視線仍未能從電視上抽離。慣性地在不安時搓揉著手指，我微微垂低了頭，望著已被自己捏到紅了一大片的指頭，緩緩地繼續說︰「父親大人…你…你相信這個世上有王子嗎？」
「什麼相信不相信啦？就算我不想相信，這個世上還是會有王子的呀~~例如英國就有一個查理斯王子，他還有兩個兒子呢~一個叫哈里…呀，還有一個叫啥米來著……？」
「不，我不是指這種王子……我指的是童話故事裡的…那種會騎著白馬去拯救公主的那種王子。」
「女兒啊女兒~~我想你十成是卡通片看太多，看到頭殼都壞去了。童話故事不過就是童話故事，都是虛構出來的而已。」
「那…即是說，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王子囉？」
「幸美，這個世上有沒有像童話故事那樣的王子我不知道；但我卻可以清楚肯定的告訴你，就算這世上真的有王子，那都絕對不會是將那混小子。」沒好氣地說著，爸爸便上前來拍拍我的頭，又說︰「還有就是，你動作再不快點，上學就要遲到了囉~~呀，另外，今天放了學就早點回來吧，晚上會有重要的客人來喔。」
聽罷，我輕點了一下頭，見狀爸爸也就轉身離開房間了。
緩緩地抬起頭望向窗外，我眺望著那鳥語花香的晨境，心情，卻很是沉重。
這一刻，我真的超級超級想見到將。
回到學校，已經開始了第一個小息了。
甫踏進課室，我便發現班上的女生幾乎全都圍了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不知在熱烈討論著什麼；那種感覺，就像是瘋狂的歌迷到機場迎接外地來的偶像那樣，讓別人不敢恭維。
「咦，公主，你回來了啦？」女生A留意到我的存在，便笑著跟我打招呼。因著她那高分貝的叫聲，使其他女生也一同轉過頭來望向我，並紛紛跟我打起招呼來。在她們都因此而稍微散開了一點後，我方看到一個陌生的男生正站了在大夥當中。男生的個子雖然不算高(好像只稍稍比我高一點)，可是一張臉卻長的十分精緻細膩。一對有神的大眼睛，配以比一般男生要小巧一點的五官，說真的，我覺得他比一般女生還要漂亮。
「哎~公主，怎麼你今天會這麼晚才回來的？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睡過頭了？？」女生B打趣地笑著問，鬼馬地指向了我。
「不是啦~只是我動作太慢，東搞搞西搞搞的摸了很久才能出門，所以便遲到了。」哈哈地笑著解釋，我發現到那個男生正笑著望向我，搞的我也不好意思繼續視他如無物了。「對了，請問這位男同學是……？」
「啊、他叫景夕，是今天才轉校到來的~！」女生C舉起手，爭著要介紹。
「你好，我叫景夕，剛從英國留學回來，請多多指教喔。」親切地笑著，他伸出了手遞到我面前來，見狀我便跟他握起手來了。
「你好，我是愛麗絲，也請你多多指教。」
「愛麗絲……？怎麼你是混血兒來的嗎？」
「不是呀，怎麼你會這麼問？」
「愛麗絲不是外國人的名字嗎？而且我看你長的這麼漂亮可愛，感覺不像是純正的日本人哩。」
「喂喂喂~景夕同學，你千萬別想要打公主的主意喔~！人家可是已經有王子在身邊的了，要是你敢亂動歪腦筋，當心被會王子海K一頓，再把你的手筋腳筋挑斷，把你丟到東京灣裡去哦~！」女生D誇張地嚇景夕，聽罷大家也一同笑了。
「喔~依你們這麼說，即是愛麗絲已經有男朋友，而且還要是個超級恐怖的人囉？？」景夕恍然大悟地分析著說。
「對啊對啊，早陣子我聽鄰班的人說，桐谷因為想要追愛麗絲，結果就被王子修理的很慘！」女生E繪聲繪影地說。
「嗄~？不會嗎吧？？王子真的動手揍人了啊？？他下手重嗎？？」女生F緊張地追問。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聽他們說，現在桐谷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來上學的了。」
「才、才沒有這回事哩~！將沒有你們說的那麼恐怖啦~~！」再也無法容忍她們抵毀將，我便不忿地開口說︰「將不過就是叫桐谷不要再纏著我罷了，他才沒有動手打人……是你們誤會了啦！」
儘管我已解釋清楚，可是她們仍議論紛紛的不肯罷休，見狀我也沒好氣再跟她們爭持下去，便抱著包包返回座位了。
不知為什麼，在大家眼中，將總會被看作是會吃人會襲擊人的怪物般凶殘又暴戾。我曾經聽過有人說他是什麼幫派頭目的兒子(可能是因為流叔叔有一頭金得發白的超爆髮型所致吧)，或是哪個黑道集團的接班人，更聽過有人把我和將形容成「美女與野獸」……大家委實都太不了解將了，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危險品，他，不過就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呀。
午休時間，景夕突然截住了我，說要想跟我一起吃中飯。聽後，我不由得
愣了一下。
「一起吃過中飯後，你可以帶我四周參觀一下學校嗎？今天才剛轉校過來，我還不是太熟悉這裡的環境。」有感自己好像太冒昧，是故景夕便繼續解釋說︰「其實是這樣的，大家都說你是班委員長，所以我便只好來拜託你了……還是你已另約他人，不方便跟我一起吃飯？」
「嗯，沒關係，我們就一起吃飯吧。」想了一會，我便笑著搖了搖頭。平時一到小息時間或是午他，將也會主動來課室找我的。可是今天我卻一整天都沒碰見過他，想必他大概又是蹺課在家裡睡懶覺，沒來上學了吧？
跟景夕到福行社買了飲料後，我們便到了天台吃飯了。
「哇~景夕同學，你的便當好豐富好精緻耶！光是用看的就知道一定超美味了呀~！」在景夕打開了他那能與五星級飯店比美的兩層式和風便當後，我不禁望著裡頭的飯菜讚嘆起來。「真好呢~你有一位那麼會做飯的媽媽……好羨慕喔！」
「還好啦，其實這個便當是我爸做的。反正我也吃不完，你要不要吃一點？」他把便當遞給我，友善地笑著問。
「咦~？真的可以嗎？？」
「你就別跟我客氣啦~~老爸見我總是一副長不高的樣子，所以才會做這麼多飯菜給我罷了；我甚至還懷疑過，爸媽是不是嫌我長的太矮，所以才要送我到外國，好讓我能長高一點。但最糟糕的是，不論我怎麼吃、還是去了外國留學都好，我的高度都始終沒有什麼變異。」哈哈地笑了起來，景夕便把照燒雞肉和煎蛋捲分到我的便當盒去了。「愛麗絲的便當也不錯啊，是英式午餐耶~我想你媽媽一定很會做外國料理。」
「才沒有這回事哩~我想景夕同學的父母也是為你好，所以才會送你到外國讀書的。而且你的爸爸還幫你準備便當，就可知道他有多疼你啦！我這個便當啊~其實是傭人幫我做的…不過也不代表我爸媽不疼我喔~我爸說，他也是為了我著想，才不讓我吃媽媽做的菜而已。」吃吃地笑道，我也開動起來了。「景夕同學有一個這麼會料理的爸爸，想必你每頓飯也會吃很多吧？」
「也不是啦~我爸工作很忙的，工作時間又不穩定，他也是偶爾有空才能煮飯給我們吃。加上我在國一時就去了英國留學，算起來，我也有三年多沒吃過爸爸煮的飯菜了。」
「喔~~那麼英國好玩嗎？」
「還好啦，因為我是在比較偏遠的地區的學校唸書的，四周就只有花草樹木，沒有什麼好玩不好玩的。」
「那個…景夕同學，我想問……」頓了頓，我便煞有介事地問︰「你…你相信這個世上有王子嗎？」
「嗄？你這個問題好奇怪喔~就算我不想相信，英國還是照樣存在著查理斯王子，而且他還有兩個兒子呢。」說出跟爸爸一模一樣的答案，景夕便撕開了巧克力牛奶的紙盒咀，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話說回來，為什麼班上的人會叫你做公主的？」
「啊，有很多因素的啦~大家都說我既提不起重物、又不敢碰太熱的東西、而且運動神經又超不好……大家見我一副嬌生慣養纖纖弱弱的樣子，所以便起名叫我做公主了。」一邊算著指頭，我一邊難為情地吃吃笑了。「不過啦，其實最早叫我做公主的人是將，這個別名也是他幫我起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大家都這樣叫你。可是我倒覺得，你剛才所說的都不是主因。」凝住了臉上的神情，景夕舒出了一個自然柔和的微笑，伸手摸上了我的臉，不含不吞地說︰「因著你那天生能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所以才能得到公主這尊稱吧。」
無聲無色間，夾雜著暖和陽光的微風輕輕地吹送著，溫柔又不失力度地拂過我倆。頃刻間，我的整片視線都被一縷一縷的純黑髮絲所掠佔，它們輕輕地掃過我的臉頰，繼而緩緩垂落。
此刻，我只懂呆呆地與景夕相對而視。心臟，跳的好快好快好快…………
似曾相識的衝擊。
「景夕同學…那個……」心想叫眼前人把手挪開，可是咀巴卻因心坎那不知所措的百感交雜而無法自如開合。此刻的我，隱若感受到心臟不穩定地跳動得更急更厲害。
「你叫我做景夕就好。」淺淺一笑，景夕體貼地替我把被風吹亂了的頭髮撥好。
「謝…謝謝你……」待他幫我整理好頭髮後，我便立即急急把臉垂低，緊張地搓弄著指頭，不敢正視眼前的男生。
「愛麗絲跟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吧？」
聽後，我吃力地點了一下頭。
「他的本名不是叫做將嗎？但大家卻叫他做王子，是不是因為你是公主的關係？」
聽罷我的反應又是點頭。
「可是最近你們交往卻開始出現不順利了對不對？」
本來下意識地想要繼續點頭的我，在想清楚所聽到的問話後，不由得驚慌得立即抬起了臉，瞪大雙眼驚訝地望向那個把事實一語道破的景夕；霎那間，但覺煞是迷茫。
「一直以來，愛麗絲的世界裡，大概就只有公主和王子這兩個角色吧？」用幾近肯定的語氣說著，景夕把吃完的便當收拾好，徐徐地繼續說︰「可是，其實英雄人物並不只得一個，童話故事裡也不是只得公主和王子才能擔正。也許在不知不覺間，已有別的角色乘你不為意時，偷偷進到你的世界去了。」
「別的角色？？」不明所以地覆述著，一時之間我實在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咦~你的便當根本跟未吃前沒兩樣嘛~！你吃東西還真慢，真不愧是公主啊。」逗趣地說著，景夕便站了起來，捧著已空的便當和巧克力牛奶紙盒，說︰「我想今天我還是先自己到處看看就好，明天你才陪我吧。」
「呀、等一下！」見景夕已大步走到天台的出入口處，我不禁情急得叫了出來。「你剛才所說的"別的角色"，到底是什麼啊？？」
「你沒能想出來嗎？」他卻步在鐵門前，臉上，仍然掛著笑容。
「除了王子和公主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角色能夠擔當主角…應該說，我不知道除了王子以外，還有誰可以拯救到公主……」
「那真是可惜呢~要是公主真的這樣想的話，其他角色可是會哭的呀。」半開玩笑地說著，景夕的雙眼透出了點點異樣的情感來。他的眼底，混雜著既複雜又難懂的極端情緒。此刻，我與擁有深啡色眼眸的景夕對望著，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實在無法猜透。
「是騎士。」他輕聲地呢喃著。
「嗄？什麼？？」
「是騎士，橫刀奪愛，謀朝奪位的騎士。」
「為什麼騎士會是主角？他不過是貴族階級中最低級最沒權力的僕人罷了。」
「嘿，是嗎？」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下，景夕沒有再說什麼，便逕自轉身離開天台了。
景夕說的沒錯，一直以來，在我那小小的世界裡就只有公主和王子這二位角色。我是公主，而將是王子。仔細想清楚，也許我根本並不太想當什麼公主貴族。歸根究底，最想我成為公主的，其實是將。在追十多年以來，將也花盡氣力費盡心思去替我營造一個環境，一個成讓我順利成為公主的環境。在將那刻意精心的鋪排之下，我順利地登上了公主的寶座，並在他親手建築的堡壘快快樂樂地生活著。美滿幸福安逸又舒適的日子，戶如行走在仙境裡般，那麼地叫人感到合意。
好像有哪兒不對勁。
愈想愈難過，我的胸口像被鉛塊堵滿了般，呼吸困難非常。
這一刻，我好想好想可以見到將。
因為，我想問他一個問題……
一個對他、對我而言，都十分重要的問題。
將，你相信這個世上有王子嗎？
到我恢復意識時，竟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喔，同學，你終於都醒來了啦？」
眼看著純白色的布圍簾被拉開，我看到穿著白色長袍的保健室老師。她親切地朝我笑了一笑，便扶了我起來。
「那個…老師，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的？」望了望四周，我不解地問︰「剛才我不是在天台吃飯的嗎？」
「啊~~午休時有同學發現你昏倒在天台上，便把你送了過來了。現在你醒來了實在是太好了，我還在想如果你還不醒過來，就要把你送去醫院的了。」
「真的很不好意思，麻煩到大家了！」
「不要緊，我想你也不是故意的。總之呢~以後要好好注意身體才行，不然下次在學校以外的地方昏倒便大件事了。」在日誌上填上了我的個人資料，老師便笑著說︰「現在你可以直接回家了，反正已經放學了。」
「嗄？放學？？」反射性地轉頭望向了窗外，我發現此刻天色已暗，太陽快要落入西山了。「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現在已經是六點多了啊，貪睡豬。」倏地，一道耳熟的嗓音從白色布圍簾後傳出；接著，我看到將拿著我和他的包包從圍簾後走了出來。
「你怎麼會在保健室出現的？？今天你不是沒有來學校的嗎？？」在和將一同歸家途中，我好奇地問道。
「才沒這回事，哪個跟你說我今天沒來學校啊？」好笑地反問著，將牽起了我的手，換了個較認真的語氣繼續說︰「倒是你，好端端的怎會吃飯吃到昏倒的？午休時我聽到你班上的女生說你暈倒在天台上，嚇得我立即跑上去再送了你到保健室去。想起來，我嚇點就被你嚇到哭出來了耶~~」
「啊，真的很對不起……」
「喂，你該不會是撞到頭了吧？怎麼講話會變的這麼見外的~？」鬧著玩的輕推了我的頭一下，將便加快了腳步，拉了我進車站。「來，我們快點乘車回去啦，不然待會你爸又會唸這唸那嘮嘮叨叨的了。」
「都這麼晚了，將你就不用送我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見將打算購票上車，我便立即阻止了他。
「什麼啦？我就是要去你家呀。」
「為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耶~老爸只是交帶我，今晚要到你家吃飯罷了。」
「喔~今早爸爸也吩咐我，要我早點回家，說什麼有重要的客人要來……難道他所說的客人就是你和流叔叔嗎？」
「嘿，你爸不把我趕出去，我就應該要掩著半邊咀偷笑了。」自嘲地笑著說，將買了車票，便牽著我的手領我一同入閘了。
由於現在已經過了下班放學的繁忙時段，我們一上車便立即找到空位子了。
「今天小息和午休都沒見到你，我還以為你今天沒上學哩。」我閒話家常地說罷，然後，我看到將的臉部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他那雙漆黑的大眼睛，在頃刻間融化得深不見底；他那烏黑的瞳仁，倏忽閃過了一絲一絲的冷漠和陌生。有那麼的一瞬間，將再次被那個我不認識的他所取代了。可是不消片刻，他的神情又再次回復平靜，變回平時那溫柔和順的樣子。
「沒有啦~~今天我整天都在課室裡睡覺，一直睡到午休才醒來呢。」將輕描淡寫地笑著說。
聽後，我只好隨他陪笑，裝作從沒發現過任何事。
本來想要問的問題，亦因此而被卡在喉嚨，無法吐出。
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回到家裡，我看到玄關擺著了好幾雙客人的鞋子。
「我就說我跟老爸不可能是什麼"重要的客人"嘛~~」為著自己的先知先覺而洋洋得意，將一邊脫鞋一邊哈哈笑了。
「喔~幸美，將，你們都回來了啦？」發現我們回來了，媽媽便走了過來。瞧她一副笑臉迎人的樣子，想必她今天心情一定很好吧。
「對了，媽媽，今晚我們到底要和什麼人吃飯？是爸爸公司重要的贊助商嗎？？」我一邊脫鞋一邊問。
「咦~怎麼爸爸沒跟你說清楚嗎？」
「沒有呀~因為今天爸爸只顧著唸我不要看卡通片，都沒有好好跟我說這件事。」
「哎呀，幸美你又不對的，怎可以一早起床就看卡通片的？怪不得你上學老是遲到啦~」
「草莓阿姨，現在不是說教的時候吧？到底今晚我們是要跟誰吃飯啊？」打斷了我和媽媽之間的對話，將好像已開始感到不耐煩了。
「……我咀巴愛講什麼就講什麼，用得著你諸多事幹嗎？渾小子，這麼愛管閒事，當心橫屍街頭啊。」不爽地碎碎唸著，媽媽先是瞪了將一眼(我想她還是對將從前做的事懷恨在心吧)，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說︰「其實也沒什麼啦~不過就是枝和戒的兒子從外地回來了，大家也說想見見他們的兒子，所以樂團大夥兒才會聚到這裡來罷了。」
「說起來，我們好像從來都沒見過枝阿姨和流叔叔的兒子哩~愛麗絲，我們快進去看看吧！」自言自語地說著，將便心急地拉了我進屋了。
和將一起走到客廳，我看到爸爸樂團的成員和枝阿姨他們一班大人正圍著餐桌而坐，談天說地嘻嘻哈哈一臉不亦樂乎的。仔細一看，在一群成年人當中，還坐著了一個年紀比較小的男生，我想他大概就是枝阿姨的兒子吧？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那頭茶色的挑染很是似曾相識。
「啊，公主，將少爺，你們都回來了啦？」甫看見我和將，蘇菲亞便快步走過來，鬆一口氣似地說︰「怎麼你們會弄到這麼晚才回來的？大家還擔心你們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啊~~」
「嘿，我想會擔心我倆的就只有蘇菲亞你一人而已吧~？剛才草莓阿姨一看到我，便立即向我一耍毒舌功了。」輕蔑地聳肩笑了笑，將把頭湊到我耳畔小聲地說︰「我就說嘛，其實蘇菲亞才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喂，混小子！你在跟我的寶貝女兒咬什麼耳朵啊！？你把我都當死了啊？！」同樣發現我們回來了的爸爸，看到將便又是開口大罵。
「喂，葵，我才該問你是不是把我當死了耶！你要罵我兒子是沒問題啦，可是你至少不要在我面前罵他嘛~這樣的話，我可是會很為難的啊。」裝作不滿地說，流叔叔便伸手捂住了爸爸的咀巴，逗得哄堂大笑了。
就在各人笑個嘻嘻哈哈之際，我看到那個眼熟的身影仍靜坐在人群中，不為所動的。
然後，他對上了我的視線，投以我一個微笑。
當下，我的身體瞬即變的僵硬起來。
額角，慢慢地，慢慢地滲出了點點的冷汗來。
「啊，幸美，小將，我還未幫你們介紹~~」把手指向那男生比了一下，戒叔叔又說︰「這個就是我的兒子景夕，雖然他是比你們年長個一、兩歲，不過既然大家都是年青人，應該會很好談話吧。」
「你們好喔~」禮貌地向我們點點頭，景夕的咀角隨即掀起了一個滿滿上揚的弧度。「特別是，歡迎你回來啊……愛麗絲公主。」
聽罷，我的心臟幾乎就要立時停止跳動了。
將只是望望我，又望望景夕，臉上排山倒海地傾滿了不解和焦躁。
時間彷彿已完全停頓，歷史的巨輪好像已不再隨地球轉動而行走，此刻我只懂呆呆地站在原地，與那個臉掛意味不明的微笑的男生相對望著。
『其實英雄人物並不只得一個，童話故事裡也不是只得公主和王子才能擔正。也許在不知不覺間，已有別的角色乘你不為意時，偷偷進到你的世界去了。』
不知所措地搓揉著手指，此刻我能感受到自己的雙腿正在顫抖。
有生而來，我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渴望要用盡全力逃出我的世界。
所以我就說，
今天，一整天都不對勁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