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話~「等待的戀情」

 

 

還記得第一次遇到純的那天,是一個有點寒意的初冬早上。那天,我如常地在放學後到操場參加初葉給我們的籃球練習,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女孩,就在那天給我遇上了。

「呀、糟糕了!」隨著慶太他那因不小心做錯事而喊出的叫聲,所有社員皆看得見那個本來好端端的在他手中拍打著的籃球,竟突然被他拋出了操場範圍之外,而且還向遠處的體育館方向快速地滾去。

「哎呀~~真不愧是橘慶太呢~~被你拋出去的球滾得比平常人拋出去的還要滾得快啊~~」涼平幸災樂禍地朝著犯錯者一笑,便指著遠方的籃球繼續說︰「你再不快點去把它撿回來的話,我怕它會一直滾一直滾的滾到巴西去啊~~

「涼平啊涼平,你今年到底幾歲了?怎麼你講話還是跟個三歲小孩般無腦的啊?球會滾到巴西去…這種爛謊話啊~連三歲小孩都不屑相信呢!!」無奈地攤攤手,慶太裝模作樣的搖著頭繼續︰「再說啊~像我這種天下無敵美型到爆的超級大帥哥,又怎能做撿球回來這種這麼低賤的工作呢?所以啊~球,還是由你來撿吧!」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聽畢,涼平的額上倏地爆出了數條青筋,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最恐怖的是,他竟然在笑……

「意思不就是再明顯不過了嗎?所以我說說你是•笨•蛋•喔~!連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懂…我開始懷疑你的智商到底有沒有三歲。」

「橘慶太!你是存心在找死嗎!?」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吧~~

「你這個……!」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咀!!!!!」一聲憤怒的吼叫把罵戰中的二人嚇得立即閉上了咀巴,僵硬地轉過了頭,二人均看得見初葉地以全身冒火的姿態立在他倆背後。「只不過是要去撿個球回來而已吧!?怎麼你們竟可以吵起架上來的??!」

「是涼平不對在先的。」害怕會成為被初葉迫害的對象,慶太立即把責任推到涼平身上。

「才不是,錯的人絕對是慶太。」預感到自己將會成為下一被初葉狙擊的人,涼平又立即把矛頭指向慶太了。

「什麼~?錯的人才不是我呢!!」

「不是你的話還會是誰錯?」

「當然是涼平你啊。」

「拜託~你不要在這裡睜眼說瞎話吧好不好?明明就是你的錯耶!!」

「喂喂~夠了夠了,你們兩個快點停止啦!」眼見站在他倆背後的初葉已經氣到一副快要把所有人都吃掉的樣子,我便立即制止他們了。「球由我去撿回來吧,你們繼續練習,不要再吵了。」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我便向體育館的方向走去了。

 

~其實啊~慶太和涼平之所以會閒來沒事做無中生有的找架來吵,只不過是因為他倆都不想練習吧…?他們兩個…真是懶到出汁。

 

「呀~球到底滾到哪裡去了啦?那個死慶太真是的…就算是不想練習,也用不著拋得這麼用力嘛……」在體育館附近找了近十五分鐘,我仍未尋回那顆成了慶太和涼平吵架藉口的籃球。算了…乾脆回去跟大家說籃球被慶太拋到了巴西,撿不回來好了。

「哇~!真的嗎?!糖你可不要騙我們唷~~!」倏地,一把帶點沙啞而且響亮的女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四周張望了一會,我看到在不遠處有三個女生坐了在體育館的後門前,一邊在談笑一邊抽煙。不用說,有膽在學校這般光明正大地違反校規的人,就只有純、糖和奈三人了。

「喂!」本來正在與其餘二人談話中的純,突然朝我呼喝了一聲,表現得極不禮貌。「你呀~那個灰色頭髮的笨蛋,你幹嘛站在那裡偷窺我們三個啊?」

聽後,我當場呆掉了。因為當時的我還未認識純,故並不知道原來世間上是有些這麼自大的女生的。

「咦~右典?你怎麼會在這裡的?今天籃球社不是有練習的嗎?」奈把咀邊的香煙甩掉,好奇地問。由於奈和糖都是慶太和涼平的鄰居,所以我們一早便已經認識的了。三人之中,當時我唯一不認識的,就只有純一個。

「對呀~現在大家都在操場練習。」我走到她們面前,解釋著說︰「我只不過是來撿球罷了。」

「啊!右典你好詐哦~!大家都在操場那邊辛辛苦苦的練習,而你卻竟然閃出來偷懶……」糖用香煙指著我,裝出一臉厭惡的樣子來。拜託…想要偷懶的人可不是的啊……

「啊~你是叫右典對吧?」向我揚了兩下手,在得到我的回應後,純便用卡著香煙的手指了指那個被她坐著的東西問︰「你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嗎~?」

經她這麼一說,我方才發現原來那顆一直都找不著的籃球,正被眼前的這個女孩死死的壓著坐。

「那麼…請你站起來把它還我吧。」我伸出了手說。

「可以是可以啦~!不過~只怕我肯還你,你也不肯要回它呢!」

「為什麼啊?」

「因為我剛剛在這上面放了個屁,你也不肯要回它吧?」

 

聽後,我的口已經因為受驚過度而掉到地上去了。

 

「哇哈哈哈哈~~~~~~~!安啦安啦~純她只不過是在唬嚇你而已的啊!」奈揚揚手滿不在乎地笑著說。

「對啦對啦~那笨蛋的身體這麼好,她才不會消化不良呢!」糖也附和著說。

「哎呀哎呀~最終還是被你們悉穿了啦~!真是超級不好意思的咩!」純也一唱一和地笑著,還紅起了臉來。難道在她的心目中,被人悉穿說謊比被人知道自己放屁,還令她更覺得不好意思嗎?她的腦袋到底是用做裝什麼的啦??

「右典,你幹嘛會獃在這裡的啦?你不是要去撿球的嗎??」聞聲轉過了身,我便看到那個惡人先告狀的的慶太和涼平竟然出現在我身後。不用想也知道,他倆定是因為不想練習,所以才藉口要找我而閃了出來的吧…?死懶鬼。

「咦…奈!你手上拿著的是啥來著!?」過了一會,慶太方才發覺到純她們的存在。對於奈手上卡著的香煙,他似乎表現得極為不滿。

「糖!!怎麼連你也會……!?」奈還未有機會回答慶太,便被涼平的吼叫聲所截住了。接著,他倆立即快速衝上前把兩位當事人的煙從手上拍掉,並死命大腳大腳用力地踩踩踩。

「不是我想要唸你們兩個啊~老兄呀老兄,才偶爾抽根煙是不會死人的啦~~」純一臉老婆婆的樣子,揚揚手悠閒地說。

「國分寺純!現在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我們都還沒怪你教壞奈和糖呢!!!」腳正死死地踏實了那兩根快要被他倆五馬分屍的香煙,慶太和涼平皆異口同聲咬牙切齒地狠瞪著純。

「來,你們兩個還是跟我們回家吧!不要再跟這個壞分子黏在一塊……咦?她們人呢!?」正當他們欲把奈和糖帶回家時,卻赫然發現她們不見了。

「早在你們對我碎碎唸的時候,她們就已經帶著香煙和火機逃走了啦~~」不以為然的說著,純抓了抓背部,表現得極為悠閒。「唉~誰叫你們都這麼煩人呢~?她們會閃人也是很正常的啦~~」聽畢,他倆死死氣地厲了純一眼,便急急腳的跑走了。想必他倆應該是要去把奈和糖給找出來吧?

 

就這樣,他們便丟下我一個,呆呆的站在原地獨自面對著那個視煙如命的女孩了。

 

「你幹嘛還站在這裡不回去練習啊?」見我久久仍未動身離去,純便抽了口煙,繼續說︰「我跟你們的經理人可是老朋友來的啊~如果你敢偷懶的話,當心我在你背後向她打小報告哦~~!」

「我也很想可以回去啊,可是……」一臉為難地望著純,我指著那顆被她當作椅子般坐著的球,暗示要她把球還我。

「啊…歹勢歹勢~!我完全都沒注意到呢~~!」似乎終於明白我想要回那顆球,純便站了起來,彎下身用單手把球從地上拿起。「這個還你囉~!」在她那自然而不做作的微笑下,那顆球不偏不倚地投進了我的懷裡。在與純眼神交接的那一刻,在我左邊胸口的那顆心,出奇地跳動得過份猛烈,像是快要跳出我的身體之外般,使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胸口……

 

「你叫右典對吧?」

 

好緊……

 

「我叫國分寺純!」

 

好緊……

 

「下次再見面時,我們再繼續談吧!」

 

目送著純丟下手上的香煙,繼而揹起了黑色的單邊包包離去,我的一顆心,仍然未能平靜下來。

淡淡的煙草味在空中飄散著,苦苦的、澀澀的、氣味卻又出奇地比一般香煙都要清一點,這股前所未聞的煙味竟然使我的心情得以平伏下來……

平靜過後,我方才開始覺悟到,我…似乎喜歡上了這股氣味的主人了……

 

 

「你幹嘛站在這裡阻塞交通啊?」在腦海中迴盪著的聲線倏然在我耳邊響起,回過神來,我竟看到純她站了在我面前。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的!?」日思夜念的她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吧?你怎麼會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學校門口發呆的啊?如果你是在造夢的話,現在時間還早得很呢~~」經純這麼一說,我方才發現自己此刻是身處在學校門口的。為什麼會這樣的!?是夢遊嗎…?!還是我被巫婆下了詛咒,把我變到這裡來了…!?

 

啊…我想起來了。今早本來我是想躲在學校的草叢裡,視察一下純有沒有跟那隻谷內伸也一同上學……哎~!我怎麼會這樣失敗的啦?!想要視察別人,卻又反先被視察對象發現自己……還好~今天那隻猴子好像不在這裡,也許他已經放棄了純了吧~~哈哈哈~!一定是這樣的了!!

「伊崎右典,你到底在這裡耍什麼白痴啦?」不明白我的所作所為,純便叉起腰挑起眉瞪住了我。

「沒、沒、沒什麼呀~!」

「沒有事的話就快點閃開不要在這裡擋路啦!我還要趕著把早餐送給伸也吃的。」

「什、什麼!?」聽畢,我的激動指數已經升到最頂點了。「你怎可以去送早餐給那隻猴子吃的!!他…他根本就不配吃人吃的食物!!」

「你是身癢欠揍嗎!?竟敢當著我而說我的寶貝伸也的壞話!!你定是不想活了!!」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我敢肯定,剛才我所講的話,絕對是眾人的心聲!!」我豎起了三根手指認真地發誓。

「心聲你個頭啦!人家的寶貝小伸也可是學校的樂團成員啊!他才不是你所說的什麼猴子啦!!啍…以後我都不要再跟你講話了啦!!」扮了個鬼臉,純便生氣地轉過身大步大步地離去了。

 

啊…神啊…!求求你告訴我,到底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啦?!為什麼每次…是每次!每次我只要一跟純說話,總會落得被她罵個狗血淋頭的下場啊???難道喜歡上她,真的是一個大錯誤嗎??難道我真的不應該喜歡上一個有暴力傾向及燥狂症的女孩…嗎?

 

 

實在是沒有心情去上課,所以我便翹課溜到一片沒人的草地上,把雙手枕在後腦躺了下來聽MP3。望向遠處,我看得見一些國中部的學生正在操場上體育課。已經開始了第一節課了嗎…?嗯…不管了,現在誰有那種鬼心情去上課啊?

 

 

「哎呀!!」倏忽感受到腰間傳來了一記強而有力的衝踢,痛得我不由自主的慘叫了起來。張開了雙眼後,我竟發現那個本應正在課室上課的純正雙手插袋的站了在我面前。

「你在這裡幹什麼?」我摘下了MP3的耳筒問。

「不就是在踢你嗎?」說罷純又再提起了腳,用力地往我的身上踩踩踩。

「我當然知道你在踢我!我是在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的啦!現在不是已經開始上第一節課了嗎?」

「咦~原來你也知道已經開始上第一節課的了嗎~?」輕蔑地揚起咀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純便伸了個懶腰,繼而躺了在我旁邊閉上了雙眼。

原來她不是特地來找我的嗎?不然的話,她又怎會在這裡倒頭大睡的啊?還是她只是剛好在翹課後經過這裡見到我,才閒來沒事做的順便走過來踢我兩腳的啊??

「伊崎右典,你真是一個讓人放不下心的笨蛋啊……」純喃喃地說著,可是眼睛仍舊是合上了的。她…該不會是在說夢話吧?

「如果剛才不是瞧見你這個笨蛋翹課閃到這裡來,我想我現在應該還在課室裡,好好地上我的第一節課呢。」

 

這麼說…純是因為擔心我,所以才會特地來找我的嗎??

 

「雖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不如意的事,但你總不能常常用翹課來逃避問題吧?再這樣下去的話,不如你乾脆去退學好了。」說罷,純便站了起來拍拍黏在身上的草,低下頭望著我。「我要回課室去了,剛才我也只是跟老師撒了個小謊才能偷偷閃出來的。」

「你跟老師說了什麼謊??」我坐了起來好奇地問。

「我說我生理痛。」

「在全班同學面前說?」

「在全班同學面前說。」

「真的假的啊!?」

「老師…我的肚子好痛痛痛……」看我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純便案件重演多一次給我看。果然,她在搞怪方面還是很行啊~~

「呀、我得走了!不然一會給老師知道了我說謊的話,他便會跟那個惡鬼校長告狀,一會那個大變態校長便又會罰我寫悔過書的了!」接著,純便跑的離開了。

坐在草地上看著純的離去,不知怎的,我竟然幸福傻笑了起來。因為,原來純她也是很關心我的啊~之前我還以為她是討厭我的呢!雖則純安慰別人的方式是比較另類,可是我卻出奇地得到治癒了哦!

「好,去上課吧!」稍微收斂了一下笑意,我便拿起書包起行了。

 

 

不知道上天是否因為憐憫我一直以來都得不到純的注意呢?放學後,純她竟然來了班房找我。

「右典,一會你有空嗎?」純的心情似乎很好,竟然笑著跟我說話。以往,她不是一臉凶巴巴的就是喊打喊殺…今天…她怎麼會這麼溫柔的?溫柔得,連我都有點怕了。

「嗯…今天籃球社有練習啊…」說罷,我看到純的臉色倏然由粉紅色轉成死黑色了。「呃…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不如待我練習完之後才……」雖則我也不想拒絕她,因為難得純竟然會主動來找我。可是如果我不去籃球社的練習的話,那麼我相信自己絕對不能再活下去了。因為初葉抓起狂上來,是絕對不比純遜色的。

「不行,你現在就立即跟我走!」豈料純完全不給我選擇權便一意孤行的扯著我走了。

「喂、你要拉我到哪裡去啦?我還要到操場練習的啊!!」本來想要掙開她那隻牢握住我的手的,可是難得純在牽著我的手,我當然死也不會放手啦……

「少練個一天又不會死人的,你別問這麼多啦!反正跟我走就對了啦~!」

「什麼叫做不會死人啊?!你信不信我明天就立即死給你看???」

聽後,純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瞪住了我。

「如果你真的那麼不願意陪我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一把甩開了我的手,純指著不遠處的操場繼續說︰「那你就去練習啊!你大可不必理會我嘛!反正我又不是你的誰!!」

聽到純這麼說,頃刻,我的左邊胸口再次緊緊的抽搐著。她不是我的誰…對啊,純的確不是我的什麼人…可是…看到她這樣,我還哪有心情去練習籃球啊……?

 

二話不說,我便握住了她的手,大步大步的走出學校了。

 

「放、放手啦你!你不是要去練習的嗎!?」純拚命的想要甩開我的手,可是我當然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現在我不想練習了。」放了手的話,我便什麼都會沒有了。

「那…那又如何啊?現在我不用你來可憐我啦~!你快點給我放手,不然我就要去跟初葉說你故意不去參加練習的啦!!」

「你喜歡怎樣便怎樣吧,總之我就是陪定你的了。」

倏地,純用力地摔開了我的手,停下了腳步。而我則轉頭望著她,沒有說話。

「伊崎右典,你給我聽清楚!」對我喝了一聲,純轉用了個較柔和的語氣說︰「現在是你要我陪你,而不是我要你陪。你給我搞清楚一點啊~笨蛋!」

 

心…再次緊揪在一塊了……

 

我…終於吸引到她的注意了……

 

「不都是一樣已經嘛~反正我倆就是要一同行啊!國分寺純你幹嘛這麼麻煩的啊~?」我裝作不滿的問,但其實心裡可是高興得不得了呢。

「什麼!?現在是本小姐我大人有大諒的抽空陪你去散心耶!你好好歹歹也應該跟我道一聲謝吧!?」

「啍啍啍~~國分寺小姐~真是謝謝你囉!」

「嘿~這還差不多!」

「喂~!」

「嗯?啥啊?」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白痴啊?」

「唔…伊崎右典你說什麼!?」

「沒有呀~我有說些什麼嗎?是你聽錯了吧~~?」

「啍…算吧~今天本小姐心情好~不跟你這種笨蛋計較~!」裝模作樣的仰起頭啍了一聲,純便交叉把雙手抱在胸前。「對了,一會選禮物時,你要好好的替我選一份最好最美好棒的東西當禮物啊~!」

「什麼?選什麼禮物??我幹嘛要幫你選禮物??」我有聽沒懂的問。怎麼我都沒有聽她提過一會我們是要去選禮物的啊??

「咦~我沒有跟你說嗎?」

「沒有啊。」

「我沒有跟你說一會我們要去選禮物給伸也當生日禮物的嗎??」

「什麼!?!?!?」

 

天啊…到了這一刻,你果然還是不肯憐憫我這個可憐的小男人……到底、到底天理何在啊啊啊啊啊??!

 

 

隔天早上,我比平時晚了很多才出門上學。因為經過昨晚跟純的「東京、涉谷、竹下通、原宿一晚遊」之後,我已經再也擠不出半點力來打籃球了。

拖著半殘廢的身軀步至校門,我便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在我面前晃動著。對啊…我又怎會認不出那兩人啊!一個是我最愛的純,而另一個則是我最恨的死猴子谷內伸也…我認不出他們就有鬼了!!眼看著純把昨天買好的禮物送給那隻死猴子,而且還要再額外附他一個熱情的大抱抱,我…我不衝上去打死那隻死猴子的話我就不姓伊崎!!

「呀!」倏地,不知是誰從後用力地扯住了我阻止我前進,這使本來已經火大的我更加更加火大了。啍!到底是哪個白痴這麼的帶種!?竟敢在我伊崎右典身上火上加油……我不把你給打死再吊起來鞭屍的話我便當你的孫子!!

本來想要把那個扯著我不放的人痛打一頓,然而當我轉過身往後望時,我方才覺悟到,會被痛打的人……是我自己才對。

哈哈…初葉…早、早安哦……」拚命地擠出勉力又難看的笑容,皆因我感到初葉那隻搭在我肩上的手已經開始在冒火了。不、應該說…初葉她整個人都已經怒火中燒了。

「伊崎右典先生,請問你知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時候了?!昨天不來練習都也就算了!!今早你竟然還敢給我待到現在才滾回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反手改為揪緊我的衣領,初葉她先是握緊了拳頭,繼而再伸出了五隻手指,亮出了五支鋒利的爪子。「看來不給你嚐一點苦頭,你是絕對不會學乖的……」

 

神……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看顧著我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呀~~~~~~~~~~~~~~~~~~~~~~~~~~~~~~~~~!!!!!!」

 

 

「右典……」

嗯?是誰在呼喚我?

「右典……」

是誰……?

「死豬頭伊崎右典!!!你快點給我滾起床!!!」

「哇!是誰?!」一道如剎車聲般刺耳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嚇得我整個人都清楚了。驚慌的搖頭四望,我發現此刻自己竟躺了在保健室的病床上,而純,則坐了在我身旁。

「你終於捨得醒來了啦~?咳咳…你知道嗎?原來要把你喚起床…咳,也不是一件易事啊…」因為咳嗽的關係,純把話說得斷斷續續。難道我真的貪睡得令她為了喊我起床而喊至喉嚨痛嗎…?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對於之前發生的事,我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你真的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咳…什麼事嗎?剛才啊~你差點就成了初葉的手下亡靈啊…咳…」

「剛才……呃!」經純這麼一說,我似乎…想到了些什麼頭緒了。

「算吧~不要再提了。」輕輕的清了清喉嚨,純無意識地舉起了手,用手指玩著那放置在矮櫃上的藥水。「對了~謝謝你…咳,昨晚陪我挑禮物。那份禮物,咳咳…伸也他很喜歡呢~~

「是嗎…?」聽到了一個我最不想聽見的名字,倏然,我的心情由天堂直墜到地獄去了。接著,純並沒有接下去,只是繼續玩著她的藥水瓶。

 

氣氛很不尋常。

 

「喂!」用手推了純一下,在得到她的注意力後,我便繼續說︰「你怎麼都不作聲的啊?難不成今天你啞了嗎?」因為平常的純總會對我毒舌一下,或是粗聲粗氣的呼喝我。以前總是嫌她太煩氣,到現在她不作聲說話,現在我倒反而覺得不習慣呢。

「伊崎右典,你咳咳…你是不是在撩事逗非啊?咳咳…好好的不搞你你就給我跩起來…如果我不是患了感冒的話,我一定會把你打至全身…咳咳!全身殘廢!!」

「什麼?你患了感冒?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啊?昨晚你還好好的跟我一起去吃喝玩樂至深夜的啊~!」聽後我的反應當然不是非一般的小,連忙捉住純的手追問個不停。

「你還好意思…咳!你還好意思說!?就是因為玩到這麼夜…咳咳…再加上吃了這麼多熱氣的東西…咳咳…再加上你這個笨蛋沒有帶外套給我穿…咳!結果我就中了感冒菌的攻擊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說要玩至深夜的人是你,說要吃個痛快管它熱不熱氣的人又是你,沒有通知我一聲就硬把我拉走的人亦都是你……」為難地皺了皺眉,我清了清喉嚨。「畢竟怎麼說,錯的人都好像是你啊……」

「當然不是啦!咳咳…!絕對…咳、是你搞錯了!」

「好好好~錯的人是我,這樣總行了吧?不過你怎麼會咳得這麼厲害的?難道你沒有去看醫生的嗎?」

「咳咳…笨蛋!如果我不上學去看醫生的話…咳咳,我又怎把那份生日禮物親手…咳!送給伸也啊?」

「笨蛋的是你才對吧!你什麼都是這麼不經大腦的嗎?到底伸也重要些,還是自己的身體重要些啊!?你做事真是不懂分輕重的!本末倒置!!」聽到純的話,我就不自覺地激動起來了。一來,我是因為她又再提到谷內伸也這號人而覺得不爽,二來,我是氣她為什麼病了還可以這麼大安旨意的不去看醫生。她…她真的一點自覺性都沒有的嗎?她不知道會有人為自己擔心的嗎!??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做錯了,這次,是第一次,純沒有在我罵她之後聲大夾惡的反駁我。我爬了起來在保健室裡找了一會,不消一會便給我找到我想要的感冒藥了。

「來,乖乖的吃藥吧。」我把藥和水推到純的面前,只見她既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懂扁著咀注視著我手心上的白色藥丸。

「怎麼了?」見狀,我不明所以。

「呃、我……」

「不好意思,請問保健室老師在嗎??」倏忽,粗暴的開門聲和一道男生聲線打斷了我和純的對話。不耐煩地轉頭瞪著門口的方向,我見到一個同是高中部的男生正站了在門前,張口結舌的呆望著我和純。

「如果沒事的話,你就快點給我滾吧!不要站在這裡阻塞出入口啊!」見他站著一動也不動的呆相,我便不耐煩地下逐客令了。

「你…」純站了起來,同樣張口結舌地指著那男生。

「你是……」男生反手指著純,本來已經小的眼睛因為思考而擠壓著,看起來根本就跟青豆沒兩樣。

「金子恭平!!」「國分寺純!!」二人的聲音幾乎是如出一徹,頓時嚇得我都呆了一下。

「怎麼你會出現在這裡的??咳咳…你也是在這裡讀書的嗎?你咳…咳、怎麼一直都不跟我聯絡啊?人家好掛念你咳…哩!!」純握著那個叫恭平的傢伙的手,表現得十分高興。隨即,我送了他一個史上最最最凶狠的斜瞪。那隻像豬般難看的男生,竟敢牽著純的手…!?他到底算是哪根蔥啊!?

「不好意思呢~我也是最近才轉校來的啊!所以也來不及找你呢~~」瞇眼一笑,那個叫恭平的顯得更像一隻豬了。「現在我是在一年三班上課,你可以隨時來找我玩的啊~!」

「真的嗎?咳…不如找一天,我們一起去逛街吧好嗎??」

「好呀好呀~那個呢~你喜歡的米飛兔在做特價哦!不如一會放了學我們便……」

「夠了!你這隻豬也給我差不多一點!!」按捺不住,我終於沉不住氣的出聲截住恭平了。「純她現在還是個病人啊你知不知道!?你竟然還敢叫她和你去逛街…你這隻可惡的豬快點給我滾出去!!!!」

「什麼?我才不是豬…呀~~~~~~!」沒待他把話說完,我便一腳把他踢出保健室之外了。

「啍!豬……!」生氣地啍了一聲,我便無情地把門拉上了。

「嗚呀~~~~~~~~我不是豬啦!嗚嗚……!」

「言歸正傳,純,快點把藥吃下去吧!」沒有理會那隻在門外嚎啕大哭的死豬,我便把藥和水再次遞到純的面前。

「右典…咳咳、你怎可以這樣對我的朋友的啦!?這樣恭平會咳咳…很可憐的啦!!」不滿地瞪著我,純想要走出去看看那個被我踢到倒了在地上的恭平,但卻被我拉住了。

「你先把藥嗑下吧!你看看你,已經咳得不知跟什麼一樣了還有閒情逸緻去擔心那隻豬。」說罷我便硬把藥塞到純的咀邊,豈料她卻死咬緊牙關,不肯把藥吞下去。

「你到底想怎麼啦!?」不滿地問道,我不忘繼續把藥塞進她的咀巴。

「我不喜歡藥、我討厭藥、總之我就不要吃藥!!!!!」她繼續堅持把牙齒緊得緊緊的,打死都不肯吃藥。

「哪有這門子的道理的?!病了就應該要吃藥!來,乖乖的把藥吃下去吧!」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要要要要~~~~~~~~~~~~~~~~~~~~~~~~~~~~!!」

「啊!純,你的牙齒上貼著今天早飯吃剩的海苔了啦!」

「什麼什麼?真的嗎?不會吧??我明明已經把牙齒清潔過才上學的了啊~!糟了!伸也他該不會見到牙齒貼著海苔的我吧……啊!」

乘她不注意,我便立即把藥投到她的口裡,繼而再把水倒進她那張得大大的咀內。理所當然地,純便「咕」的把水和著藥吞下去了。

「你看~不是好好的吞到胃裡去了嗎?」我滿意地笑著問。

「嗚哇~!咳咳、好苦…!伊崎右典你正一超級大魔頭!!」把五官全都皺了在一塊,純一臉厭惡的吐著舌頭喊苦。「我最討厭你了!咳咳…啍!我決定了,昨天買給你的禮物現在我不要送你啦!」

「什、什麼??」聽後,我的咀巴因受驚過度而變成「O」型了。「你…你什麼時候買了東西給我的?怎麼我會不知道的??」

「啍!原本我是看在你陪了我一整晚的份上而偷偷買給你,打算想給你一點驚喜的,現在我寧願把它送給宏宜也不要給你哩!咳咳…笨蛋!!」說畢純便發難推開了變成化石的我,氣沖沖的大步踏出保健室了。

 

剛好,下課鈴響了起來。

 

  好一個悲哀的鈴聲啊。

 

  神…你聽到我的禱告嗎……?你親愛的兒子…我正在哭訴啊……

 

  

收拾好細軟後,我便提著沉重的腳步想要回家。誰知我還未走出學校的範圍,便再次被在操場上為社員們集訓中的初葉發現了。

「伊崎右典你立即給我站住!!」本來已經失去了活動意慾的我在初葉的一聲令下,就更是不敢再前進,呆呆的以慢動作轉過了頭望向她。

「你怎麼會睡到現在才起來的啊?!還有,你幹嘛不立即過來操場這邊練習啊?你是不是存心要跟我這個做經理人的搞對抗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立即打死你!?」初葉扯著了我的衣領,握緊著拳頭問。

「啊…初葉…」喃喃地地說道,我下意識地拉住了她的手,改為移到臉上去。「當是我求你吧…你現在就立即送我上天堂吧好嗎?」

「你、你不要以為你這樣講我就不敢打你哦!我…我打人可是很狠的耶!」

「我現在不就在叫你打死我嗎…?你還不快點下手??」

「我…我…我…央登~~~~~~~~!」猶豫了一會,初葉她竟突然喊出了央登的名字來。「央登!你哥他…他瘋了啦~~~~~~~~~!你快點過來看看他啦!!」

 

  啊…

 

  我好像…

 

  看到了白色的光…

 

  啊……

 

 

「哥、你醒醒啦!哥!你沒有事吧??」吵耳的叫喊聲以及令人發痛的拍打迫使我睜眼了雙眼,甫開眼,我竟發現自己是待在央登的懷抱內。

「伊崎央登…你在搞屁呀…?你幹嘛會擁著我的啦……?」不滿的碎碎唸了幾句,我便轉頭望望四周,發現整個籃球社的成員都站了在四周。「咦…你們…怎麼那麼人齊啦?是不是要來集體懲治我啊?」

「笨蛋!你還未清醒過來嗎!?」龍一擔心地叫嚷著問。

「就是啊!剛才真的嚇死我了!你到底是由什麼構造而成的?我才輕輕的拉住你而已,你竟然可以給我當場倒地不起……」受驚的拍拍心口,初葉害怕地繼續說︰「我差點以為自己殺了人呢!還好,你終於都醒過來了…」

「哥呀~你到底怎麼了啦?是不是病了啦??」央登摸摸我的額頭,繼而露出了不尋常的神色。「你的額頭好像有點點燙耶……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感冒嗎…?也許是純傳染給我的吧……?不要緊啦…反正我也已經不想再生存下去了……

「哇~!大新聞呀大新聞呀~~!!」倏地,一直也不見人影的慶太一邊大叫一邊從遠處走過來。見到我躺了在央登的懷裡,他便立即停止了叫嚷。「右典…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啦…我只是有點傷心欲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還有點感冒發燒而已…你不是說有大新聞的嗎?說來聽聽嘛……」我奄奄一息的問道。

「呃…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似乎我還是不說給你聽比較好。」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啦…反正我一早就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的啦…」

「對啊~慶太你就說啦~我們都很想聽聽哦!」涼平也附和著說。

「喔~那我就說的啦!聽了之後你們不要吃驚啊!你們知道嗎?前幾晚我親眼見到純她啊~跟高中的谷內伸也一同到新宿的熱門時鐘酒店幽會耶!你們說這算不算大新聞???」

 

  ……

 

  ……

 

  「啊!哥他又昏過去了啦!!」

「不是吧?哇~!真的耶!我們要不要立即召黑箱車啊??」

「笨蛋!應該是把他送到醫院去才對吧!?」

在失去意識之前,我聽見的,就只有央登的叫喊聲,以及眾人的喧嚷聲。

 

神啊…我果真是個可憐的男人啊……

 

 

到底……

 

 

我是不是死了啊……?

 

 

「哥,上學快要遲到了囉!你怎麼還會穿著睡衣到玄關穿鞋子的啊??」

「咦…我有嗎…?」聽到央登這麼說,我低頭望了望自己,發現原來我真的穿著睡覺時才會穿的小熊睡衣(連睡褲)。「哎呀…我真是睡昏頭了呢…不好意思哦央登,你先出門吧…我換過衣服就會出門的了…」

「你少給我來這套了!昨天前天大前天你也是這樣說,可是到最後你還不是滾回房間睡了回籠覺沒有來上學?!」生氣地罵道,央登的臉上顯然盡是擔心。「之前又常常無緣無故的暈倒要去住院,到現在出了院了又一整天都神不守舍的混日子…伊崎右典你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

「我真的沒事啊…我有事嗎…?我有什麼事啊哈哈…?」

「你…是不是瘋了啊…?你怎麼可是目無表情的發出笑聲的啊…?!」

「哈哈…是嗎?我…我有在笑的啊…」

「是純的關係吧?」

聽後,我立即止住了笑聲。也許,正如央登所說般,我由始至終都沒有笑過。

「哥,如果你真是那麼喜歡人家的話就老實跟人告白就好了嘛!頂多還不是給她拒絕然後又再重新振作起來,再去告白多幾次,然後又再被她拒絕多幾次??這樣總比你現在不知是人是鬼的生活下去來得好啊~!」

「你這麼說…好像認定了我沒有了純就活不下去似的啊……」

「你根本就是啊。」

聽後,我立即死望著央登,心中的怒火已經在熊熊的燃燒著了。

「啍、伊崎央登你給我聽著!我現在就告訴你,即使我沒有了國分寺純這個人,我也一定絕對100%可以繼續正常地生存下去的的的的的~~~~~~~~~~~!!」用盡全身力氣向央登咆哮過後,我便轉身返回房間去了。

 

  對啊,即使沒有了純,我也能好好的生活的。

 

 

真的!!

 

 

「哥~都這麼晚了,你現在出門要去哪裡啊?」晚上,正當我欲出門時,卻被剛巧從房間走了出來的央登發現了我了。

「啊…沒什麼啊…對了,你怎麼會走了出來的?」為免被央登洞悉我的下一步行動,我立即撥開了話題。

「我肚子餓了嘛~所以便想去廚房找點吃的填填胃囉~~」慣性地抓抓頭,央登用一抹鬼魅的眼神直掃到我身上來。「那麼你呢~?現在晚得連火車都快停駛了唷~你出去要做什麼啊?如果你現在出門的話~就只有時鐘酒店區還在營業而已喔~!」

「呃…我……」支支吾吾的,頓時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剛才我明明就看到央登他在玩電玩的啊,怎麼他會這麼快就玩完走出來找東西吃的啦?!他分明是聽見玄關傳出了聲音,知道我要出門,故意死出來耍我的吧?!

「嘿嘿…你是想去時鐘酒店區逛逛,看看能否碰到純吧?」

 

接著,我和央登互相凝視著,誰也沒有發出半點聲。果然…這個死仔……

 

央登,他在冷笑…而我,則在冒冷汗。

 

「伊崎央登,你真的笑得很樣衰啊!!」不爽地拋下了這句,我便立即奪門而出飛奔出家門了。正如央登所說,我現在要立即去附近的時鐘酒店區找純。由頭到尾,我根本就不可能在沒有純的情況下正常地活著。就算會被她罵、被她打、被她拿來當出氣袋、被她冷落…我,我也不想失去她…

我真蠢…之前一直都沒有好好珍惜純在我身邊的時間。我一直都天真地以為,她會永遠都待在我身邊,和我鬧鬧玩玩,像是朋友,也像是戀人…很幸福很幸福的…一直這樣下去。一直都以為…只要這樣就已經夠了啊…只要能夠這樣就已經好好了啊…可是,如果不把自己的心意表明的話,儘管純她有三頭六臂般厲害,也不會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歡她的吧??如果她不知道我的心意的話,那麼我有多喜歡她也都是枉然的吧??所以…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我現在就要立即親口對她說…國分寺純,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

 

 

現在是凌晨二時半。

我已經在時鐘酒店區奔跑了近兩個小時了。可是,我仍然找不到純的身影。現在,我開始有點懷疑慶太所講的話的真確性到底有多高了。由於再沒有力氣再跑下去的關係,我便到了附近的火車站的自動販賣機買飲料喝。

現在是凌晨二時半,火車已經停駛了很久,可是車站的出入口仍舊如常地開著。甫到達月台,一道又一道如煙火般的七彩火花從旁閃出,因嚇了一跳我立即反射性地望了過去,接著,我看到車站的工作人員正駕著一部小型的火車在清洗火車路軌。

買了一罐飲料後,我便坐了在月台的長椅上,喝著。

「哇、怎麼會這樣難喝的!?」飲料才剛滑過喉嚨,苦澀的甘味便四散到口腔至胃部的每一個角落,使我不禁大叫了出來。舉高手中的飲料一看,我發現我手上拿著的……竟然是一罐黑咖啡。為什麼我會買了這個來喝的?我一向也是牛咖啡派的啊~!黑咖啡…是純喜歡喝的飲料才對吧?我怎麼會買了來喝的啊??唉…我果真是想念純想得快要發瘋了……

「國分寺純,你到底在哪裡了啦!?快點給我滾出來呀呀呀呀呀~~~~~~~~~~~~~!!」不滿地大聲叫了出來,此刻我深深為自己的傻而感到羞恥。這一切都要怪純!如果不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要把她找出來,那麼現在我也不會像個笨蛋般跑得一身是汗!

「伊崎右典…你在耍什麼白痴了啦?」倏地,一道冷冷而帶點不屑,卻又耳熟非常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轉頭往後望,我看到純她竟然撐起了腳,拿著一罐黑咖啡坐了在我的背後。

我張著大叫過後的咀巴,徹底地愣住了。為什麼天底間會有這麼便宜的好事的?我才稍微鬼叫個幾聲,純她人就真的出現了啦??早知如此,剛才我就大可不必東奔西跑的去找她了。

「雖則我不介意你要在這兒獻醜,可是你也不應該把我一併拉下水吧?如果你要我滾出來的話,你大可打我的手機號碼告訴我,而不必在這裡,且還要在深夜時分大叫大喊啊。」冷冷的說著,純的臉上沒有半絲半情。反而,我覺得她的心情好像挺不錯呢。難道…這都是我的錯覺嗎?

「對了,都這麼晚了,你出來幹什麼啊?」說著,純把已喝光的空咖啡罐往前方的垃圾桶拋去,咚的一聲,罐子便應聲入內了。

「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問你才對吧?你一個女孩子在深夜獨自出來這裡,可是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說罷我也把喝盡的咖啡罐往垃圾桶裡丟,很遺憾地,罐子竟事與願違的掉到地上去了。

「不會很危險的啦~之前我一直都有伸也陪我來這裡。」似乎是因取笑我的射失而輕揚起了咀角,純她走上前幫我把罐子拾起並投到垃圾桶去。「碰巧今晚伸也他沒有空,所以我才會自己一個人來的。」

「都這樣晚了,你和他孤男寡女的來這裡要幹什麼啊?」聽到純又再提及谷內伸也這號猴子,我的臉又立即臭掉了一大半。

「做什麼?」背著我把臉轉過來,純她舉起手直指著前方說︰「不就是來車站看火車清洗路軌嗎?」

「什麼??」我沒有聽錯吧?怎麼純她好看不好,竟然特地來車站看火車清洗路軌啊??

「我是說~我是特地來看火車清洗路軌的啊~!」

「為、為什麼啊?」

「因為清洗路軌時會閃出一些很漂亮的火光喔~!這個喔~從小我的家人就帶過我來看的了~由那時開始,我就決定長大了之後,我一定要帶我最喜歡的人來和我一起看。」不好意思地搔搔微紅的臉,純的咀角泛起了幸福的弧度。「嘻嘻…這樣我會不會很傻啊?」

望著純,頃刻,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如果你傻的話…那麼…喜歡上你的我豈不是更傻更傻嗎?

「那…那很好啊…你已經找到了喜歡的人啦…」別過了臉故意不望純,因為我不想被她瞧見我沮喪的樣子。既然她話都已經說得這麼明了,那我還哪有告白的必要了呢?她喜歡的…始終不是我啊。

「嗯~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吧好嗎~?」笑著把說話帶過,純便跳跳紮的跑出了火車站了。看到她這麼高興,我真的不知道應該陪她一塊高興…還是獨自繼續沮喪下去好了。沒力地甩了甩頭,我便尾隨她一同走出火車站了。

 

 

「大壞蛋,看招~!」突然,純跳了起來對準我的臉大腳的想飛踢過來,眼明手快的我立即就擋住了,啍啍~好歹我也是籃球社的一員啊~~

「大壞蛋~再接招!!」下一秒,純又再使出了一招中飛踢,目標依舊是我的臉蛋。一切如舊,我再次擋住了她的攻擊。

「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啊??什麼壞蛋不壞蛋的啦?你以為你自己是超人啊?」按捺不住,我終於向她發脾氣了。如果她想踢的是其他地方我都算了,可是她三番四次的瞄準我那張漂亮的臉來踢,我真是再也忍受不住了。

「誰叫你都不作聲,在耍自閉啊~?難得今晚本小姐心情好,你竟然在這裡掃興?啍!接招吧!!」隨即純又提起腿想要踢過來,誰知她卻因用力過度而把鞋子踢甩了腳,最可悲的是那隻鞋子竟火速直衝到旁邊的溝渠去了。

 

咚的一聲,沉底了。

 

「呀…!我的珍藏版藍色All Star!!」純衝到溝渠前想要把她的鞋子救回來,然而,一切都已成定局了。她的鞋子,已經宣佈死亡了。

「哈哈~害人者,終得惡報!」我冷笑了幾聲說。

「什麼嘛…一切都要怪你不對啊!」不忿地咬著唇,純她生氣地直指著我不滿地大叫。

「是你自己要踢我,你的鞋子才會掉到溝渠去了,哪裡干我事了啊??」

「我是因為見到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所以才會故意逗你玩的去踢你想令你開心而已!!所以你說!如果不是因為你,鞋子會掉到溝渠去嗎?!」

「我看啊~因為無聊沒事做而要來踢我解悶才是你踢我的真正原因吧…?」

聽後,純立即反射性地抖了一下。

「嘿…給我說中了吧……?」問後我再度冷笑了起來。

「我不管啦!現在我的鞋子報銷了,你要我怎麼回家去啊?飛回去啊??」單腳的跳了過來,純她追著我搥打著問。

「咦~現在你不是走得好好的嘛~?那你就這樣子跳回家啊~~以你這個速度,相信你不用半小時便可以跳到家門的了~~」用跑的避開她的攻擊,我指著她的腳取笑著。

「啍、什麼嘛…伊崎右典你正一衰人!!」生氣地跺了一下腳,純竟然就這樣坐在地上。

「你幹嘛坐在地上啦?我們不是要回家去的嗎?」收斂了一下笑意,我走到她身旁問。因為我知道她真的生氣了。

「不回了啦~我走不動了啦~~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的了啊~明天我們還要上學的啊~

「不上了啦~現在我沒有心情上學啦~~

「我揹你回去吧,好不好?」我蹲了在純的面前問。對著耍脾氣的她,我實在是拿她沒辦法啊。

「當然啦~!錯的人是你,你當然要負起照顧我的責任啊!」不消半刻,純已經跳到我的身上,像隻猴子般死抓著我不放了。

「真是老實不客氣啊你…嗚!你怎麼會這麼重的啦!?是不是平日攝取脂肪攝取得太多了啦??」

「你再敢亂說話的話當心我把你捏死。」聽畢,我已感受到純那雙冷冰冰的手緊緊地圍住了我的頸部了。是故,我當然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樣,我揹著純一直行一直行,我倆皆沒有作聲,只是默默的、靜靜的。出奇地,感覺卻很舒服。純的臉靠了在我的肩上,暖暖的呼息有節奏地傳到我的耳邊,告知我她已經睡著了。

這一刻,我倆靠得這麼近,然而到了下一刻,不知道她會否已經待在別人的懷抱裡呢……?不知道,在她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一個能讓我容身的席位呢……?不知道,在她心裡,我…到底是一個有著怎樣的存在意義的人呢……?

「唉…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你的呢?」輕輕的嘆息著,我低下了頭不語。此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沮喪。

「右典……先停下來好嗎?」微沙的話語像夢話般傳進了我的耳裡,純的雙手慢慢地慢慢地抱住了我的肩膀,愈收愈緊。

應她的要求,我停下了腳步,等待她繼續說下去。原來她…一直都是醒著的嗎……?

「跟你說哦~其實呢~伸也只是閒來沒事做所以才會陪我去車站的而已啊…由始至終,我都沒有跟他說過我到車站看火車清洗路軌的背後意思的啊……」把身體傾前,純把咀唇湊近我的臉頰,若有若無的觸感輕撫著我的皮膚,感覺既溫暖又舒服。「直到目前為止,這件事…我就只跟你一個說過而已啊……」

 

神…如果這只是一個夢,那麼我求求你…不要讓我醒過來吧……

 

「以後每晚…你可以陪我來看火車清洗路軌嗎…?」

 

這是一個夢嗎?

 

「我…一直都在等待著你陪我來的啊…你知道嗎?我…打從由認識你的那刻起…便已經一直等待到現在了……」

 

這是一個幻覺嗎?

 

「你…你是說真的嗎…?」不知怎的,我的聲音竟然變得沙啞了。是因為太久沒有開聲說話,還是因為什麼原因呢?我的鼻頭,總覺得酸酸的。

只見純並沒有說話,只是把抱在我肩膀上的雙手愈纏愈緊。身體貼得更近之後,我感覺到她的臉頰很熱很熱,而且還有點兒抖擻。

 

這不是一個夢,也不是一個幻覺。這…是神的安排啊……

 

「對不起…」微弱的話音帶著點點的鼻音,肩膀倏然感到有點兒濕和燙,我知道,純她…哭了。「你不相信我…也是很自然的啊…誰叫我之前一直都待你這麼差…常常對你又打又罵…」抽了抽鼻子,純的聲音變得更沙啞了。「可是…我只是因為不懂得表達自己…才會這樣對你的而已啊…我怕…如果不這樣的話…我跟你…會變得無法溝通…不這樣的話…我怕…不能引起你對我的注意啊……」把頭埋了在我的肩位之間,純喃喃地繼續問︰「右典…你會原諒這麼沒用的我嗎……?右典…答應我…可以嗎?」

 

  如果你沒用的話,那麼喜歡上這麼沒用的你的,而一直又不敢向你告白的我…豈不是更加沒用嗎…?

 

  「嗯…」清了清喉嚨,我仰起了頭呼吸了一下凌晨的空氣,味道,是多麼的甜蜜。「只要你喜歡的話,我隨時都可以陪你的…」

彷彿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純聽後大反應地抬起了頭,在半空中呆住了。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冷啊?」我轉過了頭往後望,只見純把臉躲在我的背後,不停的猛搖頭。似乎,她是不希望我看到她的哭臉吧?

「不…我一點都不冷…這樣…好溫暖……」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純把咀巴附近我的耳畔,小聲地說︰「那麼…剛才說的話…就一言為定了喔……右典。」

「嗯,當然啊。一言為定。」

 

 

「純…」

「嗯?什麼啊?」

「全世界…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喔……」

「嗯…知道了……」

 

 

一段等待了這麼久的戀情,現在,是時候讓它開花結果的了。

 

 

****

 

作者之話~

終於…真是是終於了。首個系列式小說在將近半年的極慢進度中,終於安然地完成了。說真的,真的有點不捨得哩…不過,我會繼續加油的。有更多更多的東西,在等待著從我的手寫出來啊…所以啊~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右手跛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