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i can't ~ 3
By Madoka
从睡眠中觉醒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但我能体会到这种奇妙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微睁开眼，可见一丝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但角度却不同平常。似是……
我平躺在沙发上，敏的右手右脚搭在我身上。在窄窄的沙发上要睡两个人就只好让一个人做垫背。
我都习惯敏的重量了。因为有时在床上他都硬要压着我睡。
从光线的强度判断，现在还不到八点。那么我还有一个小时洗漱、吃饭、赶到出版社。恩、够了。
我很小心地移开敏的手和脚。如果他现在醒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必须小心。
脚踏上地板，渐渐把身体的重心移到脚上。腰部的酸痛让我差点倒下去。拉过地上散乱着的衣服，披了件在身上。向浴室走去。
把衣服甩进洗衣机。待会得留个条，让敏开洗衣机。
经过镜子前，不经意看见自己的身体。从颈部一直到小腹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红斑。
我急忙转过头。我很讨厌这种东西。但每次都会留下，还要好几天才会消去。
如果不是被敏缠上了，我会禁欲一辈子吧？
以前曾这么想过。现在也认为是如此。我是对这种事有先天的厌恶。这也是我最初坚决拒绝敏的原因之一。
很脏。
要赶快洗干净！
水流了下来，冷的？
原来是忘了开热水。我也变得健忘了。
热水龙头在哪……
又是那种仿佛从水底浮上的感觉……光线从平常的地方透出……奇怪，我应该是睡在沙发上的？
对上了敏焦急的脸。
“唔？”想发出声，嗓子却不太对。
“薰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的！我起来见你不在还以为你上班去了，一进浴室却见你倒在地上，水还开着，还是冷水！你怎么也这样！担心死人啊！”
敏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没…事…我…咳咳！我只……咳咳！”
“你发烧了！什么没事！我给你请假了，老实在家里待着！”敏看起来气势凶凶的，“待会我还要出去见编辑，中午前回来。你可躺着啊，我没回来不许动！”
敏出门去了。
我还没太了解此时的情况。
躺在软软的床上，想着刚刚的事。起来了，去浴室洗澡却忘了开热水？
“咳咳！”是发烧了吧，头也昏昏的。
睡一下比较好吧……睡一下……
睡……
电话声刺进耳膜。心里不愿，身体还是去接了电话。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嘛。”头还是昏，手脚还是很重。但打电话的人一定更急，电话铃声催人命～～
“喂……”
“小敏吗？”
小敏？是指敏吗？
“那个，您找谁？”
“啊，原敏也在吗？”
“他刚刚出去了。”
“哎？！这孩子！真是的！偏偏在我打电话来时出去！真是……”
这孩子？
“对不起，请问您是？”
“我是小敏的妈妈。你又是…？”
敏的妈妈？
“我是新仓薰，原阿姨。”
“原来是新仓君！小敏还和你住在一起啊？他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那里那里，有很多事我都要他帮忙的。”一点没错！
“你们还好吧？小敏有没有惹着什么人呢？有没有吃错东西呢？”
“很好啊！您放心！”不好呢，只是我不好。那小子可享受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作爸妈的，就盼儿女们平安！唉……”
“有什么事吗？”我也鸡婆一下。
“就是有事哎！新仓君，你也帮我说说，我和他爸都快五十了，想让他回来继承家业，可他就是不想！”
“恩恩。”
“他也不小了，再过个年就二十五了！怎么还玩心这么重！”
“也是也是。”
“他也该成个家了！”
！
“我和他爸早就在长野给他找了好几个模样、家世都不错的女孩子，也好几次叫他回来见见人家。可他就是不要！你说这孩子！怎么都不往好了想？！”
“是呢……”
“你也帮我说说！那我就挂了！还有别告诉他我打了电话来，他会不高兴。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的手，无力地垂着。
…………是时候了。
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会生气吧？还是会吃惊呢？抑或是会伤心呢？不知是不是会和这泡沫剧上演的一样，抓着我的领子哭个不停还要死要活呢？慢着，这是女人的动作吧？在我们的关系中一直扮演女人这一角的不是我吗？但我是不会象那种女人一样的了……
我坐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电视。
我不喜欢看电视。我也很久没有看除新闻以外的节目。但今天却开着电视等敏。
看看墙上的钟，已是下午三点过了。依然是没有时间观念呢！
还记得，那年他让我等了三个小时。不过，是工作的原因吧？但却害得我发烧。
想起了好多事。因为从此后，共同的记忆将不再续。
时钟走过三点半，开锁的声音响起。哗啦啦的钥匙串，吱呀的铁门。
“咣！”是关门的声音。我压制住兴奋的心情，视线没离开电视。
“薰！对不起回来晚了！那个编辑罗嗦死了！对我的画要求这要求那的，还是薰编辑部的好！”依然是活力十足的声音。听着他的声音我常想自己是不是未老先衰。我可只比他大一个多月啊。
“你怎么起来了？还不行吧？你从来没几个小时就退烧的吧？乖乖回去躺着！啊，晚饭！不，薰连中饭都没吃吧？惨了惨了～～我怎么没记得买吃的回来！唉～我只会泡面……家里连泡面都没有吧……薰说那种东西没营养从来都不买的……我要不要出去买呢……”
其实你也很罗嗦……
“啊，还是出去好了。肚子饿是很不舒服的！那，等等我哦～”
喂喂，别那么急吧？
“…不用去了…”
“厄？”
“我吃过了啊。”
“哦。哇！！！薰你怎么看这个！！！”
“怎么了？！”
“我看见了世界奇迹也！”
“…有那么严重啊？”
“对啊对啊，最多只看新闻节目的薰居然在看偶像剧！堪称本世纪初最大的不可思议事件了！”
唉～本来还以为会很紧张的，却又变成例牌的搞笑了。
“不说那些了，我有正事要和你说。”我关上电视，示意敏坐到和我正对的椅子上。
“正事？”敏乖乖地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真是乖乖地，我都没法正经说话了。努力转换心情——
“薰你干嘛打头啊？头痛吗？啊！果然还在发烧！回床上去！”
“行了！”怒气窜上来。“你怎么这么罗嗦？！我的事你管这么多！少烦！”
敏被我说得蒙了一下。“我、我只是关心你啊！”
“谁要你关心了？！”
“薰…你今天态度好奇怪…”
“什么叫不奇怪？脱光衣服跪在你面前迎接你不奇怪？”
“你真的好奇怪！怎么说起这种话来！？”
“哦？你没这么想过？”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敏身子前倾，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臂。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躲开他。“只是想清楚了。”
“我要离开。”
空气凝固了。
我若有似无的把视线偏离敏的眼。在视线的边缘，瞥见他的眼角。他的眼充满了震惊，疑惑，不可信。复杂的感情交织，我无法读出，不愿读出。
我微把头垂下，过长的前发搭了下来，把视线划开。敏的身体在我眼里有了缺口。手指微微加了力，抠住沙发。忽觉脚摆的姿势很不自然，从小腿上传来酸累感。觉得全身都很尴尬。
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由敏开口。
“…说笑是吧？薰你又在开这种让人笑不起来的玩笑了！都说你缺乏幽默感的，你还不信！想学好开玩笑么，找我啦！看我说一个笑话不把你笑死…”
“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很认真。”
“我要走。”
“走得远远的。”
“离你远远的。”
“我不信！”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我太罗嗦了惹你生气了我对不起你！我忘了给你买吃的我对不起你！我总是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我对不起你！你生气了吧？所以你在吓唬我！你只是吓唬我！你没有认真！你怎么会离开我！你不会离开我的！”
“是不是？薰？”
他的表情，仿佛是下一秒就要被抛弃的小狗。
而我，是那个狠心的主人。
“我真的没和你开玩笑。我真的是要离开你。”我的语句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它冰冷地，化为一根针，刺着敏。
“我的行李也装好了。也和总编辞了职。我在这已了无牵挂。我还待在这是我好歹也得给你亲眼告个别，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
我的最后一个词刺激着他。
“‘朋友’？！‘朋友’是吗？你一直只把我当朋友？！”
“恩，说朋友还过了。只是玩伴吧。”
我毫不留情地把刺进敏心里的针，刺得更深。
“玩伴……？”敏的神情，泫然欲哭。
“告完别了，我就走了。”我起身向我的房间——不，待我从那里走出时就再不会是我的了——拿行李。
当我把敏甩在身后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下半秒，我已被敏从身后紧紧抱住。
“为什么…为什么…我在你心里就只值这么点吗…我就这么不如人吗…五年了…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我爱你啊…你不懂吗…”
“我明白。但是，你也必须明白，我和你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会有什么结果？而且…”被半勒住的颈子，让我有些呼吸不畅。“而且你有家人，你家里人还等着你回去继承家业。你也需要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传宗接代。”
敏明显地动摇了起来。“是她吗？是她又打电话来了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他的母亲。“没有！”
“你胡说！一定有的！我都没说她是谁，你怎么能回答？！”
“……”我语塞。确实，我中了他的计。
“那个女人！想孙想疯了！你不要听她的！她丧心病狂！”
“不要这样说你的母亲，她是为你好。”
“你不必为她说话！是她让你想走了对不对？只是她跟你说，我不愿回家，不愿结婚，所以你就受了她的骗，被她鼓惑，要来说我回家？”
“不，不止是那样……”
“果然是她！”
“敏你听我说！”
“我是认真考虑过了，我和你在一起，真的不行！我们分开对你对我都是合适的！”
“有什么不行的？！有爱就可以了！”
“这是最大的问题！”
“敏，你静下来，听我说。”我拉开敏的手臂，转过身，和他面对面。“你有想过，我的感情吗？”
“我从没说过我爱你吧？”
“我也没表现过，超出朋友的对待吧？”
“虽然我也不能肯定，我对你是哪种感情。”
“但至少不是你对我的那种。”
“所以我和你待在一起是不合适的。”
“我们应该分开。”
我转身向房间走去。这次敏没追上来。我把旅行包挎在肩上，把袋子提在手上。走出房间，见敏还呆立在那。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谢谢。”我经过他身旁，悄声说道。
我马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住。手上的肩上的统统掉在地上。之后敏吻上了我。
温柔的。
不舍的。
心碎的。
敏放开我时，我已满脸通红。
我急忙捡起地上的行李，匆匆走出了这扇门。头也没回。
离开了你。
终于，
离开了你。